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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题:孟京辉东艺讲座——“中国戏剧需要视觉冲击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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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1楼


孟京辉东艺讲座——“中国戏剧需要视觉冲击”  发帖心情 Post By:2008/4/15 11:17:47 [只看该作者]

带着小剧场话剧新作《两只狗的生活意见》,先锋戏剧导演孟京辉带着剧组的一干人等,听着“崔健”的摇滚和京剧《红灯记》,从北京一路浩浩荡荡地开着三四辆汽车来到上海,然后租下莘庄的一幢小楼,开始了他们在上海一个多月的大篷车式“流浪生活”。昨天,“流浪中”的孟京辉来到东方艺术中心,做客东方早报与东艺主办的“东方文化讲堂”第五讲,做了一场题为《当代视觉艺术对舞台艺术的影响》的讲座。
虽然题目颇为学术,但讲座却异常生动。一贯有些“爱玩”的孟京辉带着他素有的几分孩子气,连比画带表演,侃侃而谈,渐入佳境。面对冒着大雨赶来的众多观众,平日多少有些喜欢调侃耍贫的孟京辉显得尤为坦荡真诚,不仅和观众分享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创作感悟,更是中肯地谈及了他对中国戏剧的一些思考。

当代观众对视觉有要求
在自己选定题目的这场讲座中,孟京辉从“当代视觉艺术对舞台艺术的影响”的角度,系统地梳理了自己的创作。从1991年在排练《等待戈多》中把舞台布置成“全白”的效果,到《琥珀》中的各种平面视觉,直至《艳遇》中的“铁质感”,孟京辉深入浅出地剖析了视觉艺术在他作品中的运用和实验。在他看来,当代舞蹈(现代舞)、当代设计(平面设计和动漫设计)乃至当代建筑的视觉冲击,都可以对舞台艺术有所影响。
“前两天去看了上海话剧中心正在上演的《红与黑》,感觉创作态度很认真,但这里面的罗马柱、台阶,现在很多新的小区都可以看见,包括一些古典的沙发、假的18世纪服装,发型倒是现在流行的小帅哥头,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形式,因为在视觉上实在没有过多的考虑。”孟京辉说。
“当代观众对视觉是有要求的,他们被盗版碟教育,被各种视觉媒体充斥头脑,有很多视觉经验,所以中国的艺术创作人员在这方面还是应该有更多的探求。我觉得戏剧在这方面还是应该再多花些心思。”
实验戏剧有时不需要懂
如同孟京辉的开场白,“好比我们坐着大篷车来上海演出,中国戏剧更多还是在旅程上。”昨天,顺着“视觉实验”的话题,孟京辉也直率地谈及了自己在一系列实验作品创作过程中的思考。在中戏读研时起就专攻“欧美实验戏剧”的孟京辉,一直以来就是中国先锋实验戏剧的一面旗帜。在很多普通观众眼中,“先锋实验”常常意味着“看不懂”。孟京辉并不避讳这一问题:“坦白说,前不久我的《镜花水月》刚弄完,我也看不懂,但我真的觉得不需要看懂。这个戏是最极端的实验,可以信马由缰地跑到最远,里面有很多视觉经验,我们之前从来没有过的。”
在孟京辉看来,实验戏剧有时候不一定需要观众,但观众的参与可以帮助这个戏更好地实验。演《镜花水月》,整个戏每天都在变,最后调整为观众可以理解的程序。而《秃头歌女》的演出将要结束的时候,椅子翻倒,五个演员站起一动不动,灯光刺眼地明亮,舞台上真正“停顿”了约三分钟。这种违反演出常规的做法,目的就是刺激观众并试验观众的忍耐力,“当时就是想和观众较劲,观众的反应帮助演员共同构成了这个戏。”
因为《琥珀》和《艳遇》,孟京辉被人一度质疑为开始“商业化”,《两只狗的生活意见》终于被认为实现“回归”。但孟京辉觉得,自己其实一直在致力于戏剧的实验和探索。接下来,他很想排一部戏,舞台就是4部正在行驶中的公共汽车,观众需要看完4部车上发生的事,才构成整部戏。“这部戏的创意几年前就准备做了,但后来被有关方面认为可能影响交通而取消,但这样的创意太有意思了,我还是要做下去的。”他透露,一部和听觉有关的戏剧也在他的酝酿之中。

◇对话
“你不要妄图成为大众”
孟京辉一直被认为是中国最具票房号召力的戏剧导演,《两只狗的生活意见》更是让这种号召力显得让人震惊。昨天的讲座也是如此,早在一个星期前,所有的入场券就已经被观众领完,尽管昨天下午连着下了几场阵雨,但东方艺术中心演奏厅依然坐满了热心的观众,各种年龄层次的观众几乎都有。讲座中,观众的掌声和笑声不断。状态良好的孟京辉在回答观众提问时也是妙语连珠。讲座结束后,许多孟京辉的粉丝都纷纷上台要求签名,场面热烈。
问题一:我看过不少中国的多媒体戏剧,很多都是影像和戏剧的拼凑,不知孟导对多媒体如何看?
孟京辉:中国的多媒体戏剧都做得不太好。我自己也在多媒体戏剧方面有很多尝试,《琥珀》中有四段多媒体都是不同形式的,但坦白说做得不够,太保守了。但就这样还有很多人说看不懂。曾经有个英国的多媒体艺术家到中戏交流,他就用影像质疑影像的真实性,但我们只是浅尝辄止,没什么意念的东西。
问题二:我是从事投资的,从我们这个行业看,话剧还只是个小圈子消费,没有形成真正的产业链,你怎么看这个问题?
孟京辉:我不是太懂这个,但我自己有一个歪理,你看看对不:其实,我的戏都挣钱,于是越挣钱我就越坚持自己,越坚持我就越挣钱。所以,我觉得只有坚持艺术才最终能挣到钱。戏剧在全世界范围都是小众的,你不要妄图成为大众。你说陈建斌演《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》演得多好啊,也没几个看过,但就演了一《乔家大院》,全国人民都知道了,现在我和他吃个饭,边上人都指着他议论,这没办法,这就是传媒的力量。但我们的问题关键就是,怎么能让小众的依然能有影响。问题三:你排戏会不会考虑观众?
孟京辉:我排戏从来不想观众,因为观众比较可疑,我不知道他在哪。我希望来看我戏的人能和我保持点距离,然后我努力进步,我上一个台阶,他也迈一步,这样的感觉比较好。
问题四:你觉得你的作品中有没有什么可以成为经典?
孟京辉:我觉得我的作品中最有可能成为经典的是《我爱xxx》,可惜你们都看不到,这是迄今唯一一部有情节但是没有文本的戏剧。我觉得我们要有创造经典的雄心壮志,不然愧对后人。但这个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。
说实话,现在我们从以往的戏剧大师那里真的已经学不到东西了,包括我最崇拜的一些电影大师费里尼什么的。我觉得我们现在年轻的艺术工作者应该从生活中学东西。我们学不到大师的,但可以学着成为社会中的一棵豆芽菜。我们应该很幸运能够生活在这样一个丰富的时代,精神可以这样自由地翱翔。
问题五:你这样的先锋导演能不能接受传统戏剧的表现形式?
孟京辉:不能,当然不能,简单地说就是传统的形式不好看。比如我排《雷雨》,可能有N种方式,但是没有一种是传统的。
戏剧其实是神圣和日常生活间牵着的一根线索。我们中国的创作太讲究意义了,其实意义只是评论界给贴的标签,对创作没有用。
问题六:你成为我的偶像已经3年了,但刚才你讲座的时候我有90%的满意,10%的失望,因为我觉得你没有以前那么尖锐,锋芒也不如以前了。这一变化是因为年龄的关系,还是商业和戏剧生存的问题?
孟京辉:我觉得都不是。我觉得是因为我渐渐觉得我什么都能干了。我前不久还和廖一梅(孟京辉的妻子)说,我以前真是愤怒啊,见什么都骂,但我现在觉得一个艺术家不能只是用愤怒表达感情。我觉得一个艺术工作者首要的就是真诚。你说你已经功成名就了,还在骂人,我觉着有点假。你已经有老婆孩子了,还在满世界讴歌流浪的快感,也有点假。所以我觉得愤怒也好,不愤怒也好,其实都可以上升到对人类的爱上。做戏剧要表达的应该是心里最想说的话。
愤青只是我的一个标志,其实现在可以有很多标志,可以更丰富些。我现在就是要努力做一个想要表达的好导演,然后感谢那些给你带来米饭和水的观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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