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题：《御 手 洗》    

陆海桥 〔顺德市作协〕 时间：当代。   地点：某闹市一间收费厕所。 人物：甲--男，电视台记者。 乙--男，某公司总经理。 男--厕所承包者兼服务员。 女--厕所承包者兼收银元。 〔厕所门口，摆一桌一凳，旁有牌子，上书："御手洗"。舞台左通马路，右通厕间。 中心表演区为大堂，有桌、椅，右角有盥洗台，旁置小毛巾等。 〔幕启。女坐在门口等客 〔乙手持移动电话由左上。边走边作痛苦弯腰状，逢人便 打听厕所。 乙：哎，同志……阿姨……哪时有厕所？ 女：（主动迎上）老总！ 乙：（惊奇）噢，你怎么一眼就看出我是总经理？ 女：看风度呗。手拿大哥大，腰挂BP机，不是老板就是鸡。找厕所，呶。（指牌）这不 是？ 乙：（近瞧）御手洗？（疑惑） 女：日本话--厕所。   乙：哦，收费厕所？ 女：当然收费喽。 乙：（欣然掏出一元，递上）不用找。（匆匆欲进） 女：站住！是这个--（举三根指头） 乙：三块？   女：三十块。 乙：哇，离谱，这么贵？ 女：话可不能这么讲，物有所值嘛。 （乙仍犹豫。） 女：老总，眼下许多新鲜玩意儿，你都试过啦？这酒楼吃金片？ 乙：黄金宴--吃过。 女：出汗要给钱。 乙：桑那--常洗。 女：小姐摩一摩--拿你三百元。 乙：嘿，家常便饭喽。 女：六星级厕所，进过没有？ 乙：（想想）那倒是没进过。 女（指里边）我们这间厕所-- 御手洗，设备一流、服务一流，绝对是六星级的享受。 中央空调、豪华装修。洗手，用的是超级太空纯净水；卫生纸法国进口，领导世 界新潮流的真空处理。还有免费卡拉OK，几百首中外名歌任你点、任你唱！ 乙：怎么，厕所里唱卡拉OK？（作皱眉掩眉状） 女：放心。每位顾客免费赠送一粒日本最新高科技产品--除臭丸。吃了它，保你拉出 来的"那个"不臭，还有淡淡的幽香，像梦幻型香水那个味儿。 乙：嗬，真神啊。想不到厕所也搞出这么多名堂。 女：这叫综合开发，全方位一条龙服务！ 乙：有创意！今天我是不来白不来。（掏出三十元，欲递）有报销单吗？ 女：有，出门结账。 乙递钱，女接，女递一药丸，乙接，塞嘴里吞下。两人相视而笑 女：请进。 （乙进内，四处张望，惊讶。男喜掌从右上。） 男：欢迎光临御手洗！先生几位？ 乙：就我一个。 男：请问要大解还是小解？ 乙：（误会）这儿还有三陪呀？ 男：不是那个"姐"，我们不搞黄色的。 乙：（明白）我是大大大大……   男：请跟我来。（引乙自右下）   （男拎着摄像机从左上） 甲：（远望，自语）对，就是这里。   （把摄像机放地上，脱下衬衣裹好，挽起一只裤脚，把头发弄乱，然后搂着摄像机， 走近女）进去多少钱？ 女：（打量甲，旁白）看他吊儿郎当像个盲流，一把榨不出油的米糠。（对甲，不屑 地）老乡，这不是你进的地方。 甲：为什么，不就是一间厕所吗？ 。 女：你怎么知道？ 甲：御手洗，日本话--厕所。   女:（惊讶）你还有点儿文化呢。（大声地）给钱，三十块！   甲:那么大声干吗？不就是三十块嘛。掏钱递上，（欲进） 女:站住。（指衣包）这是什么？   甲:你不用管吧。 女:放在门口，不准带进去。 甲:这是我的行李，没听说过，进厕所不准带包的。 女:你不放下，别想进去！ 甲:我偏不放！ （男由右急上。 ）男：什么事？ 甲：这位小姐态度特差。我给了钱，她不准进去，硬要我把行李留下，没道理嘛。   男：（对女）你怎能这样？顾客是上帝呀。 女：（把男拉到一旁，悄声）我怕他是记者，包着的说不定是摄像机什么的。 男：（不以为然）记者又怎么样，会吃人吗？   女：那些记者就爱偷偷摸摸找些不顺眼的东西，拍照呀、录像呀，然后拿到报纸电视上 曝光，叫你吃不了兜着走。戴安娜就是给他们害死的。 男:嘿，这扯得上吗？你心眼儿也太多了点儿。 （乙完厕后从右上。） 乙：（喊）服务员！ 男：（折回趋乙）先生，完事啦？   乙：怎么回事，刚才谁吵架？   男：没事、没事。 （乙摆着一副好管事的样子，走到门口。） 甲：（对乙）这位先生，你来评评理，我给了钱，她不让进。   乙：三十块钱你都给了？ 甲：给了。 乙：三十块上一趟厕所你不嫌贵？ 甲：生理需要，再贵也得给啊。 乙：（旁白）口气还不小呢。（对甲）你是干哪行的？ 甲：写写，拍拍…… 乙：（揣摩其意，做铺纸、按纸写字手势，自作聪明地）哦，书法家。（对女，田） 别小看这些书法家，现在很赚钱呢。上月我们公司买了一张秦始皇的楷书，十 几万哪。   女：（对乙）瞧他那德性，像吗？ 乙：你见识少，搞艺术的都这样。不是胡子拉茬，就是稀稀拉拉。 （ 对甲）别管她，进来享受享受。（伸手欲拉甲，又缩回）哎，我还没洗手呢。   男：先生，洗手请跟我来。 （男带乙走进盥洗台。）   （甲走进"大堂"，趁其他人不留意，掀掉裹摄像机的衬衣，扛起机器边拍边由右下。） 男：（扭开龙头）洗手，这是太空纯净水，请净手。 （乙将手机置盥洗台，洗手。男掏出秒表计时。乙洗毕，男用镊子一小毛巾递乙。 乙抹手，还巾，对镜检查，陶醉得意状。） 男：先生，要按摩吗？   乙：按摩，你跟我？不不。我想唱唱卡拉OK。 男：点首什么歌？ 乙：谭永麟的《爱情陷阱》。   男：请稍候。（从右下） 〔音乐起。 乙：〔拿起麦克风，手舞足蹈，唱〕 我堕入情网，你却在网外看，始终不释放。 〔男扛摄像机，边拍边上，镜头对准乙。 乙（见之，更来劲唱） 恨爱，心中激荡。这陷阱，这陷阱，偏我遇上！…… （舞得太狂，摔倒）哎哟！ 甲：（急将摄像机放台上，上前扶乙）先生，你没事吧？   乙：哎哟，我的屁股……服务员！ 男：（急从右上，趋前）老板？ 乙：（生气地）地为什么这么滑？ 男： 这地板铺的是意大利进口的高级大理石。 乙：（转为惊喜）意大利？   男 ：Yes。 乙：高级？   男Yes。 乙：哈哈，没有一定的身份--手里有权、兜里有钱，要在这里摔个跤还没资格哪！ （在男、甲的搀扶下站起）今天很开心，的确是六星级享受！（对甲）书法家， 你也跟我一样，上档次的！（拍甲肩）我们都算是成功人士喽，哈哈哈！ （摸着仍然疼痛的屁股，向门外女喊）小姐，买单！ 女：（拿起已经准备好的账单，进，递给乙）老总，多谢，八十八块八。   （甲急用衬衣盖住摄像机。）   乙：八八八，发发发--好彩头！   （甲震惊，拿过乙的账单。） 乙 ：（误会）你想替我买单？真够朋友！（对女）我都说了嘛，书法家不得了的。 能进这里，不是大款，就是大腕。（对甲）这些小意思，我自己搞定行了。 （掏出名片，递甲）这是我的名片，多多指导。有空到我们公司去坐坐，吃顿 生猛海鲜。（对女）小姐，开张报销单。 女: 写什么？ 乙 :你就写"业务餐费"。 甲 :（旁白）吃喝拉撒也分不清了！   乙: 后面多加一个零。 女 明白。（写报销单） 甲:（读账单）"瑞士阿尔卑斯山矿泉水一杯，25块；法国卫生纸3.27米，18块，太 空纯净水洗手39秒，26块；小餐巾一条，环保附加费，马桶折旧费……"哼， 真是绝妙的新闻素材！ 乙:怎么啦？ 甲:这里乱收费，暴利宰人！ 乙:（不以为然地）嗨，他们宰人，我乐意。市场经济嘛！   甲:市场经济更要公平合法。御手洗这样的怪胎能够存在，就是你们这些大搞公款 消费的人给他们提供土壤啊！   乙:（警惕）你，你想干什么？ (女进来。) 甲:我是电视台的记者。   乙:（思索）写写，拍拍……（猛醒）哎呀，上了你的当啦！ 女:（对男）快，抓住他！ (男误会，扑上去抓乙。乙莫名其妙，挣扎。一片混乱。 )   女:笨蛋，要抓的是他！（指甲） (男放开乙，转去抓甲。甲已躲开，机警地拿起盥洗台上乙的手机。 ) 女:（跑到桌子前，掀开衬衣，露出摄像机，拎起）你看，我没猜错吧，这人有鬼！   甲:有鬼的是你们！心里没鬼干吗怕记者、怕录像？   女:谁批准你来这儿乱拍的，你有这个权吗？   甲:实行舆论监督，这是人民赋予的权利。 (女恨恨地摆弄摄像机，却无从下手，狼狈。)   甲:不要乱来！不放下机器，我马上打110！（扬了扬手机）   女:（惊）不，不要打。 甲:（命令）把机器扛到门口，放在桌子上，进来站那边，三个人都蹲下来。 （边命令着，边步步退到门口，出门） (女颤抖着一一照办。男、乙也照办。)   〔甲将手机放在门口桌上，拎起摄像机，阔步由左下。) 女:（哭腔）上帝，我们该怎么办啊？   男: 唉，都是你，出这馊主意，搞什么御手洗！ 女:（对乙）老总，你想个办法。 乙:这关我屁事。   女:不关你事？你的账单给他了。 乙:（不以为然）账单。哈哈，他不知道我是哪个单位的，我怕个屁！   女:（提醒乙）可是你把名片给他了。 乙:（惊觉）糟，我的名片啊！ （欲追甲，从左下）   〔幕急落。 --剧终)   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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